逐流
逐流的番外，梗来自阿杰大大采访时的那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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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怎么分辨，雨还是同平常一样。伤心的人照样伤心，连带着把冰凉入骨的感觉一并归作雨点的罪过，但也不碍着清明的雨接着下。
叶修把伞往苏沐橙的方向倾斜了一点，又很快被推回来，沉默间两人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，安稳站在雨幕里等车。
出租车并不算多，司机急匆匆地踩着回家的路，对拦车的人视而不见，到第三次的时候，终于有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。
“小伙子，去哪儿？”
数不清第几次去看他。
从当初刻骨铭心的痛，亲眼见证挚友的死亡，席卷而来的绝望一度让他手足无措。还要勉强自己在姑娘面前挺直了脊背撑下去。
那年也不过是半大少年，青涩未褪便惨遭变故，生死一事只有牵连到自己才足够真实足够震撼。等到处理完后事，沾到自己的床，就像被重锤砸过一般瘫软进床里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两人跌跌撞撞走过的这几年，诀别的不舍和悲痛没有一丝磨损消逝，转而化作守护他们前行下去的力量。对于苏沐秋，他们怀念，感伤，并铭记。
“叶修，我们到了。”刹车时一个颠簸，苏沐橙打开车门，转头扯了扯叶修的衣角。
久违听到叶修二字，他怔愣了一下，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付给司机，钻出车门的时候小声抱怨：“唉，一包烟钱。穷苦啊。”
“你……还是借了？”雨已经停了。苏沐橙皱了皱鼻子，语气不佳。
“借了。我也算是收入稳定，三餐队里全包，住宿不愁，能帮就帮一把吧。”叶修拎着袋子，右手摸摸口袋掏出一支烟，犹豫了一下夹到耳边，“也没指望要回来。”
墓园没有翻新，白色石柱上多了几道划痕，外表也不再是崭新的白。风起带动落叶，沾染了水珠不偏不倚砸在叶修头上，换来苏沐橙一声轻笑。
叶修伸手摘了落叶，拿到她面前晃晃：“走吧，你哥都等不及了。”
锡箔、鲜花、铁桶、手写的信、纸折的星星、随风跳动的火。
两人站了一会儿，叶修无言走开了，距离墓碑十米开外的地方。姑娘要跟哥哥单独说一些话，往年也是这样。
点了烟，透过烟雾看到那个平平无奇的墓碑，很难想象挚友的名字就这么刻在上面，亲眼看着名字被刻出来。
是他的挚友，是沐橙的哥哥，到最后还是刻了“家人”二字，每一下都戳在他心口。
那个人的笔记本还在他的抽屉里，两人的对战记录他没看过，好像总有个人能回来改动数据。
叶修又想，可惜当初为了省钱没能好好拍几张照片。最好的一张还是在沐橙生日的时候，被强拉着拍了合影。
当时苏沐秋还怪他笑得不够精神，实际上是没来得及。看着旁边的两人这么开心，他也就能勾着嘴角惬意自在地笑，而忘了要笑得夸张一点。
照片一直存着。
后来那段时间，叶修一边顾及姑娘的学业，一边处理医院的事，两个人的代练都落在他的肩上，白天不行就通宵。一碗泡面几根烟耗上一晚，常常是躺在床上沾了枕头就睡，精神却一直不错，大概是强压下的自救。
可这些还是不够，买最差的烟，踩着超市促销的点。但最后选墓碑的时候，依然没能给他买上一块最好的。
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怀念两人的初遇。苏沐橙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。声音不算大，但他吓了一跳，手一抖烟灰差点掉落在脚上。
“你……”叶修抬头，看见她眼眶红红的，没再说下去。抬手想要揉揉她的头，突然意识到小姑娘又抽高一截，便单手搂住她的肩拍了两下权作安慰：“休息一下，我去和沐秋聊两句。”
“以前死命护着沐橙，哭一次像掉珍珠似的心疼。”
“现在小姑娘长大了，烧菜也比你强，用的帐号卡是那张沐雨橙风。”
叶修蹲下身，点了一根烟放在碑旁，手在抖，他看着自嘲地笑。起身的时候注意到碑上厚厚的一层灰，就从口袋里翻出皱成一团的餐巾纸，一遍遍仔细地擦干净。
“以前就想着要学我抽烟，又担心小姑娘吸二手的，就在外面偷偷试我的烟，当我没看见。现在单独给你一整根完整的，够意思吧。”
“对了，你还拿着照片嘲笑我矮，现在可指不定谁比较高了。”
锡箔一个个丟进桶里，跃动的火像精灵狂舞，歌唱的是年轻的灵魂，旁观者的眼泪最不值钱。
“另外，今年我们也是冠军。”他轻笑了一声，吐出一口烟，“孤独求败啊，就差你了。”
“联盟很有意思，什么人都有，霸图那个叫韩文清的，就是当时那个大漠孤烟，你该记得吧？今年还有新起的战队，新秀也很有潜力，不来玩你绝对要后悔的。”
越说越慢。
叶修把最后的锡箔全倒了进去，盯着跃动的火，是灼眼的红色，还有呛人的味道。
“哈哈……瞧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了，瞎聊。”
他掐了烟，从口袋里翻出那片在他头上呆过的叶子，丢进桶里。
这几个字像抽尽了他全身的气力。
“哥们儿，想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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