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座山
从前有座山。
山里朝外看去，总是看不厌的。你先要被叫不出名字的树叶和大大小小的鸟巢遮挡视线，绕过它才能望见其他山的模糊轮廓，然后是浓得化不开的雾，遮掩了再远处的山峦起伏。
站在山脚下，便是群山堆叠，巍峨起伏。这座普通的，毫无特色的小山便无人问津，但也侥幸逃过了被砍伐的命运。
山上有座庙。
太久无人问津，石阶角落里结了蜘蛛网。庙前的横梁被岁月狠狠刮过，留下苍老的痕迹。庙是残损的庙，只剩下干净得过分的佛像还能看出点生气。
庙里有位老和尚和小和尚。
小和尚是从小在庙里长大的。老和尚还不叫老和尚的时候，打扫大殿时发现了这个孩子，便收养了他。小和尚本该有个生辰的，便定为捡到他的那一天。
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。
他沏了一杯茶，茶叶是去年后院的茶树上采摘的。他给自己倒了一杯，帮小和尚也倒上。两人对坐着，老和尚抬眼看了看窗外无边际的树，茶味弥漫间一声叹息，这便就开口了。
他说，小和尚听。
声音也染了茶味，缓慢而悠远。小和尚都一字不差地记住了，捧着茶杯一点点吞下肚，同话语一起。
后来，小和尚带了一个包裹下山化缘，一去不回。
清扫佛像的事，先前都是小和尚的活，现在换了人。老和尚爬不上架子，每日打扫到佛像脚下的位置，其余的都蒙了灰。日复一日地打扫，老和尚开始注意到上山的石阶，每日这么看着，好像就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疲累地走上来。
再后来，老和尚在屋里坐了禅，春去冬来，此山再也无人问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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